河畔的楊柳最早感知到春潮的律動,從灰蒙蒙,到鵝黃,再到嫩綠,直至綠意盎然,連蒼穹和大地都隨之一起融入無邊的綠海。
春風(fēng)吹拂之下,土地漸漸溫潤,枯草慢慢返青,前幾天還是“草色遙看近卻無”,轉(zhuǎn)眼已是“碧綠如茵到天涯”。經(jīng)過一冬的包容吸納,原野將所有枯枝敗葉都?xì)w于塵土、化為養(yǎng)分,為抽芽拔節(jié)提供取之不盡的能量。
春筍、地米菜、“婆婆丁”(蒲公英)、灰灰菜、牯牛蔸(夏菇草)、蕨菜、香椿等各種野菜應(yīng)運而生,在春風(fēng)中招搖,嫩汪汪、綠油油。這春天的饋贈,任誰的舌尖味蕾都無法抵擋。
春筍,即春天的竹筍,清炒或燜肉皆可,還可曬干食用。清炒春筍脆生生的,有一股山野清香。春筍燜肉,肥瘦相間的豬肉與春筍相得益彰,肥肉油脂被春筍充分吸收,肉肥而不膩,筍溫潤醇厚。干春筍燉排骨湯,老少咸宜。干春筍和排骨燉到酥爛,二者香氣互相滲透,食之滿口生香,五臟六腑通體熨帖。悠然神會間,“唯覺兩腋習(xí)習(xí)清風(fēng)生”。
地米菜,也叫薺菜,可清炒,可涼拌,也可煮湯。田埂、地邊、河畔、小溪旁、房前屋后……處處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。小時候,我用五六寸長的鐵鏟挖過很多地米菜。地米菜口感清甜,香氣淡淡卻沁人心脾,包餃子堪稱絕配。
牯牛蔸,體形為地米菜的三倍左右,莖與葉片也比地米菜粗壯許多。腌制的牯牛蔸風(fēng)味獨特。將新鮮牯牛蔸清洗干凈,切成一段段,晾曬干水分,加入食鹽、大蒜、八角以及少量姜片,放入壇或罐中密封一個月左右,即可食用。腌制的牯牛蔸可涼拌,可炒肉,味道起初略帶苦味,而后回甘不已。
蕨菜,北方與南方山野均廣泛分布。新鮮蕨菜,入口有點像菠菜,綿軟中略有澀味。蕨菜曬干以后,與肉類一起烹炒,互相成全,味道絕佳。
香椿是香椿樹的嫩芽,又叫“樹上蔬菜”,早在漢朝就被人們食用,清代文人將吃香椿稱為“吃春”。香椿炒雞蛋是不可多得的時鮮菜品——香椿吸收天地靈氣、日月精華,由內(nèi)而外自然散發(fā)出鮮香,有效驅(qū)散雞蛋的土腥氣;雞蛋接納香椿特有的味道,仿佛重生,令人唇齒生香,欲罷不能。
野菜,于荒郊野外無拘無束地生長,盡得日月照耀與雨露潤澤,當(dāng)然還有風(fēng)刀霜劍磨礪,再經(jīng)春風(fēng)撫慰,幸得至純至味。就像一個人,走出溫室環(huán)境,跋涉千山萬水之后,心性開悟,人生各種閱歷體驗沉淀升華,綻放出豁達(dá)與智慧的花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