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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如水，剎那花開
流光容易把人拋，紅了櫻桃，綠了芭蕉。——題記 窗外淡淡的天青色，杳杳煙雨，朦朧了后山的桃花林，淡雅的花香隨著濕冷的水汽彌漫在四周。 有人說，氣味可以記住時間，它讓回憶變得生動。那片桃花林，我不知曉是什么時候種下的，只知道它們比我年長。記得在我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孩童時，那片桃花便盛開在我童年記憶中的春天。此后，我年年踩著桃花的花瓣走過，不知多少次。 婆婆也是在盛春時出現(xiàn)在了我兒時的生活中。那時恰逢桃花林的粉紅漫遍了半片后山，有時清風(fēng)一吹，片片花瓣如同李白筆下的月光灑了一地，婆婆也卷著溫柔的愛意送了我滿懷。 小時候，父母早早去外地打工以補貼家用，一年很少回來幾次，于是我從小便由婆婆帶著。婆婆總是把自己認(rèn)為最好的東西給我。衣兜里突然出現(xiàn)的糖，總是放在顯眼地方的砂糖橘……這些總讓我以為，每個人的童年都應(yīng)該是這么甜蜜溫馨的。 后山的桃花林旁有一塊田，婆婆常會帶年幼的我去耕種。通往后山的路是一段泥巴路，很不好走，不過婆婆總會牽著我，加上那片桃花林有時被風(fēng)一吹，頗有故事書中仙女的影子，我便也樂得同去。那時，我以為這一條路我會走很久很久，婆婆也會牽著我的手一直走下去。 白云蒼狗，當(dāng)時我常在婆婆耕地時在一邊追蝴蝶、捉蟋蟀，婆婆也會在揮舞鋤頭的間隙，無奈地對我笑笑：“別跑太遠(yuǎn)啦！小心被別人抓去！”在婆婆休息的時候，我則會精心地在地上找出幾朵完整新鮮的花瓣，獻寶似的將花捧到婆婆面前，婆婆也會驚訝地夸我能干，接著拿起一朵桃花插在我的耳邊，然后捏捏我稚嫩的臉，笑著說：“咱們妮妮真好看”，兒時的我總會再拿一朵花放在婆婆耳邊，用稚氣的聲音笑著說：“婆婆也戴，婆婆也漂亮！”婆婆就會笑得直不起腰，連說著好……這些事距今已經(jīng)五六年了，那時的婆婆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，總是牽著我走泥濘小路，笑著說我淘氣。 只是時間總是不饒人，花開得再盛也會有結(jié)束花期的時候。 阿公很早的時候便過世了，我唯一知道的是阿公葬在了那片桃花林，此后只剩下婆婆一個人守著這片土地。 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，我也記不清了。慢慢地，婆婆去后山的次數(shù)少了很多，休息時的呼吸也加重了，目光有時呆呆地望著桃花林的某一處，偶爾，我聽見她說，她想老伴了。我當(dāng)時還不懂，只是問婆婆為什么，婆婆并沒有多說，她輕輕地?fù)u了搖頭，那雙被時間劃出道道裂痕的手緊緊握住了我，許久都未松開…… 拂過山崗的微風(fēng)搖曳了林間的花樹，花瓣翩躚而下，地上又是落滿了“霜”。也許是小時候的我太過天真，不知道這看似明媚燦爛的春天，也是充滿著遺憾的。 婆婆是因為突發(fā)腦溢血過世的，那天雨紛紛，恰好是清明節(jié)。她所在意的兒孫都回來祭祖，她就坐在他們的旁邊，笑盈盈地聽著外面發(fā)生的事，帶著她一貫的慈祥。但那時，我并不在婆婆身邊。 或許婆婆在臨走前目光溫柔地掃過每一位后輩的臉，也曾因我不在身邊而感到遺憾?；蛟S婆婆不放心還小的我，還想多囑咐我?guī)拙湓捘亍?/FONT> 但事發(fā)突然，當(dāng)婆婆從凳子上跌下來的那一刻，我再也聽不到婆婆的聲音了。 直到婆婆下葬，我頭戴白麻布，跟著送葬隊伍跪完了整段泥巴路時，我恍然意識到，原來婆婆生前望著的桃花林某處，是阿公墓的旁邊的一塊空地，也是她將長眠的地方…… 如今，粉墻青瓦，斜陽穿堂，小溪淌過萬家，人間夕陽黃。待到又一年花期，后山桃花仍然，清香如故，只是人已不在。桃花林中，不知是哪種鳥兒長啼，似是訴說急景流年的悲鳴。 湖南省隆回縣第二中學(xué) 默深文學(xué)社高一2406班 胡炬艷 指導(dǎo)老師 劉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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